沪市CBD一栋写字楼内。
李杭的热搜,引起了斗牙平台官方的注意。
夏晶晶推开舒媚办公室的门。
“舒总!有个新人主播的热度暴涨,您看我们要不要尽快联系他签约?”
夏晶晶把一份资料放在舒媚面前。
“舒总,‘沪市离婚李律师’已经占据围脖热搜榜的第一第二了。
应该很快会有其他平台邀请他签约了!”
舒媚是个烈艳红唇的美人。
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肩上,穿着小西装和包臀裙。
人如其名,优雅妩媚。
斗牙平台的流量很大,一夜爆红的主播并不少见。
舒媚在斗牙工作这么多年,更是见得多了。
一般这种主播也都是昙花一现。
火得快,糊的也快。
趁着热度还在的时候带带货,捞一笔。
等潮水退去,没几个人能留住粉丝的。
舒媚打开手机,看了看围脖热搜的录屏片段。
这个主播长得挺帅的,说话好听也幽默,直播风格不算特别突出。
夏晶晶是个新来的实习助理。
能力还行,就是经验少了点、眼界小了点。
“跟他签一个一年的短期合同吧。
签约费……就控制在100万以内。”
舒媚把那份资料推到一边,神色淡淡地说。
夏晶晶有些惊讶。
本来以她来看。
她觉得像李杭这样,横空出世的主播。
直播内容新奇,风格轻松。
而且才第一次直播,人气就迅速攀升。
以后应该会成长为一个台柱级别的主播。
平台应该会主捧。
没想到,舒媚的反应平平。
不过,夏晶晶很快也相通了。
自己就是一个实习助理,眼光肯定比不上舒总。
还是需要和舒总多学学。
“好的。”
夏晶晶应了下来。
夏晶晶麻利地退出了办公室。
找到李杭的后台资料,拨通了电话。
……
出租屋里。
李杭已经关掉了围脖,微信消息暂时一个都没回。
他翻了翻冰箱,除了几瓶快过期的酱料,啥也没有。
干脆下楼找了个烧烤摊,开撸。
“老板,来10个烤生蚝,10串烤腰子,20串羊肉串,一盘烤茄子,一盘烤韭菜!”
“马上来!”老板应了一声。
老板和李杭是老熟人了,看李杭今天这一顿点,觉得不对劲。
他端着盘子放在桌上,凑到李杭耳边,神秘兮兮地问。
“你小子交女朋友了?”
李杭一脸茫然。
“没有啊。”
“没有你点这么补干啥?小心流鼻血!”
老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李杭一琢磨,还真是,一不小心点了个补肾套餐。
不过菜都端上来了,只能吃了。
李杭正吃着生蚝,电话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
陌生来电,于是挂掉。
那个号码锲而不舍地又打来好几次。
李杭才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青涩的声音。
“您好,是李杭先生吗?我是斗牙平台的签约助理夏晶晶。
您在我们斗牙平台的首播数据十分优秀,我代表斗牙平台邀请您成为斗牙平台的签约主播,您有兴趣吗?”
夏晶晶抛出她的经典开场白。
一般这时候,正常人都会往下问签约细则。
“没兴趣。”
李杭的话直接让夏晶晶卡了壳。
“……诶?”
李杭没打算做职业主播,签约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想。
之前从达胜离职,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律师这个职业。
只是厌恶达胜的风气而已。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做一名离婚律师。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挂了,我正加油呢。”
李杭一手拿着手机,单手开了瓶可乐。
“那个,李先生,我们的签约费是100万,再加上每个月的底薪和分成……”
夏晶晶此时着急了。
舒媚对夏晶晶说的100万签约费是底牌。
遇上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直接把底裤亮出来了。
“我说了,我没兴趣。”
李杭又重复了一遍。
夏晶晶猜测,李杭拒绝得这么果断,是因为别的平台已经抢先一步了。
而且签约费肯定很高。
“是不是已经有其他平台联系您了?我们斗牙的签约费,是可以谈的……”
“没有,我哪个都不想签。”
李杭说完,就不再废话,把电话挂断了。
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夏晶晶再次推门走进舒媚办公室的时候。
脸色不太好。
“舒总,李杭拒绝了我们的签约邀请。”
“是被别的平台捷足先登了?虎鱼?还是快音?”
舒媚的第一反应,和夏晶晶一样。
夏晶晶摇了摇头。
“据他所说,他不想当主播,所以哪个平台都不签。”
舒媚的表情,明显是不理解。
不理解李杭这个人的脑回路。
一个普通离婚律师,一年忙到死也不过挣个三四十万。
他直播个三四天就能赚回来。
而且签约以后有平台的扶持,短期内粉丝数量还会迅速增长一波。
这二选一,谁选都会选择后者吧。
不过,斗牙平台也不缺带得动流量的主播。
按现在的情况看,李杭就算去了别的平台。
也威胁不到斗牙。
“不愿意签约就算了。”
舒媚说完,挎起了包包。
“我先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晚上九点,达胜律师事务所。
茶水间里。
几个年轻律师正凑在一起。
一个是和李杭同组的离婚律师,董兴。
一个是王牌律师贾建中的助理,方蓓。
李杭还在职的时候,和这两个人的交集也是最多的。
李杭离职以后,因为贾律对李杭的态度很差。
所以他们也都没再主动联系过李杭。
毕竟也就是普通同事关系,还有利益冲突。
两个此时正一起看着手机,一边小声讨论着。
“应该就是他,名字长相都一样啊。
我给他发消息了,他没理我。”
这还是李杭离职以后。
董兴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人家都火了,肯定不会理我们了啊。”
方蓓的语气很不屑。
“不过他直播的时候说我们律所pua,你说,他说的是不是贾律?”董兴问。
“还能有谁,贾律是他领导。”
方蓓说。
“估计是因为上次那个富豪重婚案,贾律没给他,他记恨贾律吧。”
此时,他们口中的贾律,也就是贾建中,正好端着茶杯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
贾建中脸上带着笑,说话的语气也很和蔼。
“贾律,我们在说李杭,他上热搜了。
您看到了吗?”方蓓换了一副讨好的语气说。
贾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了。
嘴角向下抿着。
今天围脖上关于李杭的热搜铺天盖地的。
贾建中想不看到都难。
提起李杭,贾建中面露不屑。
“一个离婚律师,跑去开直播,当网红,还给客户做媒牵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律师,上娱乐热搜。
在他们这老一辈的律师看来,简直是律师界的耻辱!
方蓓附和道,“我们就是在说他没有职业道德呢!”
“贾律,李杭在直播里还诋毁达胜。
这会不会对我们律所产生不好的影响?”董兴忧心忡忡地问。
贾建中对董兴还能考虑到律所这件事挺满意。
“凭他一两句话,就想撼动达胜这棵大树?”
“从达胜离开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自己没本事留下,就抹黑达胜,掩盖自己的无能。
这些人不就这些伎俩?”
贾建中又假模假样叹了口气。
“李杭走的时候,我就劝过他。
外边大环境不好,这么多降薪、裁员,李杭走到这步,也是走投无路了。”
“董兴、方蓓,你们俩得更加珍惜努力啊,现在能有这份工作就不错了。”
“你们不要觉得自己学历高、能力强,在这里委屈了你们。
离开达胜,你们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李杭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贾建中一番话,简直是pua的典型范例。
可惜董兴方蓓他们都听习惯了,丝毫没觉得自己被pua了。
董兴、方蓓连连点头。
贾律走后,他们也回了自己的工位。
董兴看着一桌子文件,又看了眼时间。
21:24。
今天干到凌晨一两点,应该就可以干完。
他猛猛灌了一口咖啡,开始埋头苦干。
……
第二天一早,李杭又去相亲角摆摊。
顺便开了直播。
直播标题:需要离婚咨询吗,请进。
今天的直播刚开,就涌进了几千人。
不到两分钟,直播间人数就破十万了。
昨天的热搜效果确实很大。
很多人都蹲着等这个“新概念转行”的主播出来一看究竟。
“早上好啊,哥几个又来看我摊煎饼了?”
老板,来个穷鬼套餐。
世界纷纷扰扰,主播专注摊饼。
这不是做离婚咨询的直播间吗?
是的,你们看这个摊煎饼的主播他叫小明,他是一名离婚律师,主要负责媒婆的工作。
楼上的,我笑到方圆十里的人下辈子都要带着助听器生活
“你们有什么法律问题想咨询都可以,不一定是离婚官司。
有需要咨询的可以直接申请上麦,不用刷礼物。”
他也不是专打离婚官司。
也接过一些其他的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
主播主播,我单手开法拉利犯法吗?
我在路边踩死一只蚂蚁犯法吗?
我185cm,21cm犯法吗
我长得比胡歌帅犯法吗?
看擦边视频判几年?
……
在一大堆乐子人的弹幕中,终于出现了一条稍显正经的。
李杭念了出来。
“嗯,我看到一位ID叫‘西格玛男人’的水友说:主播,我有一个朋友,爱上了他老婆的闺蜜。
他该怎么办?”
李杭念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论如何一句话把主播干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的沉默震耳欲聋。
无中生友是吧?实不相瞒,我也有一个朋友。
西格玛男人,让你做离婚咨询,没让你做情感咨询。
半晌后李杭开口。
“这位西格玛男人,那么你现在是想离婚吗,你的诉求是什么?”
李杭等了一会儿,翻了好久才在弹幕里找到那人的回复。
我不能离,房子和车子都是我老婆的。
软饭硬吃是吧,我喜欢
我也想加入你们这个家
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李杭刚想再说什么。
有个ID叫“桃子”的人在直播间申请上麦了。
“有人申请连麦了,我们先听看看这位水友有什么问题。”
反正这个西格玛男人看起来就没有什么正经的法律咨询。
李杭点了同意连麦。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主播声音好温柔,长得还帅,我爱了
在我无能为力的年级里,爱上的第172个男人
楼上的三思啊,跟离婚律师离婚,他连条裤衩都不会给你剩下
直播间里响起一道声音。
“李律你好,我丈夫是男同,我想跟他离婚。
你能帮我吗?”
卧槽?
不会是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吧
哪个?
我猜就是那个,桃子,不就是陶梓吗
你们到底在说哪个?
直播间的弹幕一条条飞过。
李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如果真的是水友们猜测的那个案子,确实是有点棘手。
毕竟同妻想收集对方是同性恋的证据很难。
在蓝星,同性和同性之间出轨。
并不被法律认为是过错。
所以很难证明男方存在过错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女方向法院提起诉讼。
除非收集到强有力的证据。
否则,男方如果不同意。
法院可能需要经过两次才可以判决离婚。
每一次起诉离婚,周期很长。
中间必须间隔6个月的冷静期。
折腾下来,至少要耗个一年或一年半。
“桃子女士,我需要了解更加详细的情况,涉及隐私问题,如果你不方便在直播间说,你可以私信联系我。”
“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看很多人都猜出来了。”
桃子的话,印证了网友的猜测。
直播间炸了。
这案子没人敢接,李律还是慎重吧。
对方可是达胜知名律师贾建中的儿子贾彬。
败诉的话不仅丢了名声,还会丢了前途。
指路围脖搜“知名律师贾彬被曝同性恋”
我站陶女士,那个贾彬太不是东西了。
主播,这案子你要是接了,我以后就是你的死忠粉
别接。
律师界还能混得下去?等着全职摊煎饼吧!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直播间众说纷纭。
这案子的另一个当事人。
还是李杭的老熟人。
贾彬——贾建中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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